第十七章（1/2）

咚、咚、咚！

迫切的手杖声响在疗养院病房的走廊上。

清辰焦虑地迈着步子，可是手中的手杖却基础使不上力。她恨不得能一步就跨到那病房边去，恨不得能一下子扑到那床边。

“滴滴——滴滴——”终于，她听到那熟悉的心脏监视器的声音。

终于，那间白色的病房，终于向她敞开了大门。

清辰一步就跨了进去。

白色。

一屋子的白色，一屋子的苍白，一屋子的仪器，一屋子的……酷寒。

妈妈，就躺在那些白色当中，毫无生气的，毫无知觉的。身上有着那么多支持着她的仪器，插在身体各个部位的管子，都徐徐地有血迹渗出来……

清辰的心，像是碎裂一般绞痛着。

主治医生正站在妈妈的身边，看到清辰走进来，连忙打招呼道：“清辰，你终于来了。我们都担忧你妈妈等不到你来看最后一眼，幸亏她一直坚持着，终于等到你来了。”

妈妈已经在这间疗养院里无知觉地躺了三年，清辰险些泰半的薪水都交给了医院。可是今天，今天看起来，似乎一切，都已经到了终点……

“崔医生，妈妈……很欠好吗？”清辰没有哭，却只是抖着没有血色的嘴唇。

“已经到极限了。”主治医生摇摇头，“三年来，她没有任何知觉，全靠仪器支撑着生命。身上的肌肉和器官已经全部萎缩，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起劲。所以……节哀吧。”

霹雳隆。

窗外奠空，不知是不是滚过了一趟炸雷。

清辰脸色苍白，却倔强地咬着嘴唇，对着主治医生点颔首：“谢谢……谢谢您这么久以来的照顾……”

主治医生看着她的脸色，有些心酸地拍拍她，“好，去和你妈妈道个体吧。”

医生带着护士小姐走出了病房。

一室的清冷，就这样洒落下来。

监视仪还在不停地响着，输进妈妈体内的强心针，似乎再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妈妈的呼吸很轻，已经带不动呼吸机的升沉，她牢牢地闭着眼睛躺着，就似乎这三年来的每一天，都是那样清静地睡着。

可是，已经不行了吗？

清辰丢掉手杖，一步一步地挪到妈妈的身边。

受了伤的脚，像是针刺般疼痛着，可是她却已经完全感受不到。

妈妈老了，头发白了，皱纹深了，眼眶深深地陷下去，身体已经干枯得像是一阵烟尘一样了。可是，这是她的妈妈……这是生她养她，爱她抚育她长大的妈妈啊！

清辰咬住嘴唇。

记得年幼时，爸爸因为工伤去逝，妈妈就一小我私家历尽艰辛地把她养大。小朋侪们讥笑她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同学们笑话她身上清贫的衣服，她从来都不在乎，因为，她知道自己有一个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妈妈。妈妈是那样的爱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对她说，如果不是这个世界上尚有个小清辰，妈妈一定早就随着爸爸而去了……

那时候，清辰就会乖乖地缩在妈妈的怀里，用小小的声音对妈妈说：“妈妈，我会陪你一辈子，我会爱你一辈子。”

可是妈妈，这还没有一辈子呢，你怎么……就要脱离我了？

清辰握住妈妈的手，已经躺了三年的妈妈，手指瘦弱的像干枯的柴草。

她忍不住咬住嘴唇，心就像是被人握住了一样帝。

三年前的突然脑溢血，使妈妈病患在床，为了妈妈最后的一点愿望，她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可是随即妈妈就倒下了，再也没有醒来。

所以虽然她犯下了那样不行饶恕的错误，伤害了谁人无辜的男子，可是……她却从来都不忏悔。因为那是妈妈还能睁开眼睛的时候，最大的一个心愿。

如今，已经到了……极限了吗？

“妈……”清辰地喊。

妈妈悄悄地躺着。

“妈……妈你真的要走了吗？你真的要回爸爸身边去了吗？妈……我好舍不得……我好舍不得您就这样脱离我……可是我知道，您太累了……照顾我这么多年，你太累了……妈……”清辰握紧妈妈的手，“妈……谢谢您。给了我生命，把我抚育成人……如果来有来世，希望……我还能做您的女儿……”

清辰的眼眶红了。

泪水逼进眼眶里，可是她却倔强地咬着嘴唇。

她知道，妈妈不喜欢看到她哭，妈妈希望她永远幸福的笑……所以她去幸福了，她幸福给妈妈看了，就算那只是一场假戏，可是在妈妈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妈妈看到的清辰，是在幸福的微笑……

“妈……”

清辰伏下头去，把自己的脸埋在妈妈的身边。

妈妈靛温照旧温的，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感受到妈妈的温暖了。以后之后，她再也握不到妈妈的手，再也不能像个孩子一般，窝在妈妈的身边……

突然间，那只枯瘦如柴的手，突然轻轻地震了动。

竟然奇迹般地移出了清辰的掌心，悄悄地，放在了她的头上。

清辰恐慌，猛地抬起头来。

那是妈妈的手，妈妈最后……抚爱她的手。

三年都没有张开眼睛的妈妈，在这弥留的最后时刻，却拼尽了全身的气力，逐步地张开了自己的眼睛。她慈祥地望着心爱的女儿，用尽最后一点母爱，轻抚着女儿卷曲的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