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1/2）

若只是寻常的好奇心驱使着他漆黑窥探，倒也无甚大碍，只是贫困在于若他意在父亲左翊，那么可真是有些棘手。今日之前，平心而论如有人能为左翊制造些烦忧困扰，自己心底或许照旧拍手称快，然而只是短短半日，曾经所有的想法已经好比似陵谷沧桑，现在的他虽难以说是为有他这般的父亲而自豪，但总归明确了左翊为东尹黎民遭受所有的难堪心意，倘若孟如常真是有心对父亲倒霉，他绝不会坐视不理，轻轻的舒出心田积郁的浊气，左初易的面色浮现出几不行见的淡淡微笑。

“令郎，已经到了”，子永打起轿帘小心的搀扶了左初易拄好双拐便忙铺开手，要知道自家生平最为隐讳的即是那残疾的身子，故而府中众人在其眼前总是制止流露半点异样。此处宅院乃是当年左初易搬离左相府后自行采购的，两进式的庭院不似左相府那样随处彰显着浩然正气，狭小却格外温馨。

门外早已期待的门童见左初易此时回府，惊讶之余难掩喜悦的迎上前来，嬉笑道：“令郎您果真有未卜先知之能，夫人刚适才命人制作了些您爱吃的糕点正要送到笃志斋去，不想您却先行回来了，夫人这下可该兴奋了”。

“小桐，入府这么久，你怎么还和小豆子一样情绪外露，要记得，喜怒不形于色，在这京城内，于你或是亲近之人都有益处”，小桐正是与小豆子一同被收容在笃志书斋内的磨难孤儿，聂凝萱在街巷之间发现他们之时，兄弟二人险些快被众摊贩捶打致死，说来不外是众摊贩痛恨小桐二人前来乞讨之时吓跑了客人这才拳脚相向，聂凝萱无法责怪众人，只将小桐二人带回府中照料，小家伙们不愿平白受了恩惠，执意入府为奴。

左初易极是浏览二人饥肠辘辘之时始终未曾有偷窃之念的意志，便将小豆子安置在笃志书斋内由苏严照顾，小桐执意在府内侍奉，左初易便命他偶然在厨房帮工，小家伙闲暇之余主动肩负起了门童之责，府中众人对于懂事体贴的兄弟二人极是喜爱，徐徐地，小桐与小豆子褪去了当初食不果腹，流离陌头的默然沉静寡言的性子，重又变得生动开朗，如寻常孩童一般的天真可爱。

“嘻嘻，令郎，小桐明确，只是一时见着令郎回府兴奋才一时忘记了”，小桐欠盛情思的摸了摸头发，解释道，周围的西崽婢女见着他这般可爱的容貌无不掩口偷笑。

左初易无奈摇头，不再多言，拄着双拐来至正厅，许是下人已事先前来通报，聂凝萱已经在正厅内微笑期待，左初易略显焦虑的看着起身搀扶住自己的右臂，将泰半身的气力分管在自己的身上的爱妻：“萱儿，你怎么出来了，稳婆说你身子虚亏，需要好生调养，如今虽已入夏，早晚依然有些凉意，你怎可这般不珍重自身。”因为知心知情，左初易从不在聂凝萱眼前刻意掩饰自身的残疾，也不会故作坚强，当聂凝萱为他分管凄凉之时，也不会生出推拒之心。

聂凝萱浅笑着听任左初易急切的训斥，满足的微笑着，待扶了左初易落座之后才软声解释道：“良人莫要担忧，妾身的身子已经痊愈，如今修儿与毅儿已经足月，若还在寝中静养也只是虚耗时光而已”。

聂凝萱亲自为左初易斟了一杯热茶，一旁的侍女早已在左初易摆好了小杌子，聂凝萱极是自然的落座，小心的抬起左初易的右腿放在自己的膝上，熟稔的开始推拿起来。

左初易面色柔和的看着多年来始终坚持为自己推拿略显萎缩的右腿，眼中如海的深情无可自制的满溢而出。“萱儿，今生娶妻如你，我再无所求，只是不知你嫁于我是否是你掷中注定的不幸”，好片晌，聂凝萱才停止为他推拿的行动，左初易心疼的看着爱妻的双手，小心的放在手中松缓着刚刚一直紧绷的五指，喃喃自语道。

“良人何出此言？妾身幼时并不得爹娘痛爱，直到遇见良人才知晓被人疼爱的滋味，这些年你待我如初，我只觉已将今生的幸福享尽，若没有良人你或许我照旧聂府中备受欺压的卑微庶女，妾身常想应该是上苍庇佑才让我得此佳婿，又怎会是不幸呢？”聂凝萱略感惊讶的看向左初易，坚定的作声反驳着他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