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油坊（1/2）

单丁一被这位老兄煽的天南地北的，简直有些不知所云，这些高论，在这个农场的破屋里，从这个满脚，满衣泥泞的人嘴里说出，简直有点像佛祖口吐莲花的感受。（pm）

田新雨被分到油坊事情。

油坊是二小队的副业，田新雨被分到二队，二小队队长思量到知青刚来村里，无家无业，手脚清洁一些，不会从油坊往回偷油，便把田新雨部署到油坊事情。

队里的油坊是在一个五间房的一个院子，中间一间房有三间房大，是榨油坊，双方的屋子是库房，一边是装生料的，一边是装扎好油的。

田新雨来油坊上工的第一天，便把他兴奋坏了，因为油坊真是个好地方啊，一缸缸的油，一桶桶的油，都摆在你眼前，头一天去，油坊的班头和三个伙计，就请他吃了顿炸白薯片，吃得他满肚流油，满嘴流油。

他也不会干油坊里的活，也就是扫扫院子口，把地下缸里的油，用瓢舀到桶里，然后再倒入地面上的缸里。

干了两天，他熟悉了，把炒好的棉花籽或胡麻籽，用麻布包好，套在铁圈里，一个挨一个横着码好，最后顶块厚铁板，铁板后面顶着一根大根子，棍子是牢靠的，在铁板和棍子间加楔子，一个个加，把套着铁圈里包好的棉籽或胡麻，一点点挤扁，油就从麻布间流出来，流到下面的槽里，再从槽里流到槽头一个埋在地下的缸里。

油坊里的三个伙计都是横粗楞壮的，气力活就是抡起大锤往里砸木楔子，一个个楔子都尺把长五六寸宽的，大锤更是杆细锤头大，尺把长的大锤头，不是铁的，是石头的，让油浸的油亮亮，竿细头沉，抡起大锤，竿都成了弓字形，颤颤巍巍，配上几个彪形大汉，一锤一锤的，确实有力。

田新雨抡了一会儿大油锤，胳膊就酸了，锤难举起，好容易使劲把锤举起来，自己又站不稳，往后又倒退几步，抡下的锤头砸不到木楔上，差一点倒砸到自己脚上。

油坊的班头是个黑瘦精悍的男子，也姓李，叫李运来，四十明年，见人不笑不说话，可他那笑，又不是大笑，似乎居心挤出来让人看的，有点皮笑肉不笑，一笑总露出门牙尖上黑黄黑黄斑，让人感受有股阴沉的劲头。

班头李运来见田新雨抡不动油锤，便笑着说：“北京大学生，刚来，肉嫩，抡不动油锤，你说这个队长为甚派你来做这苦活，看把俺娃累的，你干点此外包料把。”

田新雨只好去包料。包料，就是把炒好的棉花籽用麻布包成一个包，用铁圈套住，一圈圈排好，用楔子把他挤紧，榨出油来。田新雨用麻布包料见旁人也不指点他。

他见这活也容易，便也学着别人的样，把麻布摊地上，往上铲棉花籽，可是铲几多为准呢，他有些犹豫，他问身边也在包料的伙计：“哥们，这一包包几多料啊？”

“差不多就行。”谁人伙计头也没抬。

田新雨照着旁边伙计的样，也包好料，上上铁圈，把包好的料放到油杆前头，这一榨，他包了十几包，榨油开始了，抡锤的抡锤，扶杆的扶杆，上楔子的上楔子，一会，油逐步地从包料麻布的偏差中流了出来，流到槽里，再缓慢地流到埋在地下的缸里。

当铁圈和铁圈相互牢牢碰在一起时，榨油就完成了，等上一锅烟时光，开始卸榨，把楔子一个个打掉，铁圈和包着的料便能拿下把料从铁圈中打出，脱掉麻布，即是一个个榨掉油的扁圆的棉花籽饼，伙计们便把这些饼垛到油坊屋外，等着牲口圈拉去喂牲口，或拉到田里当肥料。

田新雨正为自己的劳动感应兴奋，这时，他们二小队的小队上进来了。他瞅了瞅坐着的一个个伙计和田新雨，又瞅瞅埋在地下缸里的油，说：“为甚这老小，这油咋榨的？”

“不少啊，刚榨的！”班头李运来忙凑上前笑着说。

“你哄鬼呢？一榨出几多油我不知道？”二小队长说着，走到屋外，掰下一块棉花籽饼，用手搓搓，用手碾碾，用舌尖舔舔然后说：“咋榨的，这里为甚尚有这些油？”不知怎样，班头和几个伙计把眼光都集中在了田新雨的脸上。

田新雨被各人瞅得不知所措，忙说：“我又没榨，我只是包包料。”

“说的就是包料的，你料包的少，怪不得榨不净油。”

“这是为甚？”田新雨一时反映不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