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道光帝邀国藩下棋(1/2)
道光帝站在养心殿的龙案后,正冲着大臣们发怒:“自今年三月以来,台湾天地会,怂恿嘉义县农民两千余人,举行什么反清起义!抗粮拒税,攻城夺地!紧接着四月,湖南耒阳爆发农民抗粮起义!五月,美利坚迫使我大清签订《望厦条约》。九月,法兰西以军舰压界,逼迫我大清签订《黄埔条约》。一年之内,内忧外患,重重叠叠,我大清江山摇摇欲坠!你们这些军机大臣,闻其后,不关痛痒,稳坐钓鱼台,有几个为朕献计献策?难不成你们真的老朽了吗?朕夜夜噩梦连连,你们真就睡得那么安然?”
众臣立马跪下:“皇上息怒!”
穆彰阿拱手道:“皇上!台湾聚众闹事已得平叛。耒阳农民抗粮,已查明是李金兰与后任知县叶如珪等假公济私,任意加征钱粮,以钱折粮,从中渔利,百姓不堪其苦所致。湖南知府已将此二人捉拿归案,民心得到安抚。皇上还要龙体为重!”
道光帝愤愤道:“朕一贯主张施民与惠,德政天下。地方官如此猖獗,与朝廷反其道而行之,造成国之动摇。尔等,朝廷重臣各执其职,各掌一方,下面出了大娄子,难辞其咎!休要以为下面出了事,报于朕便算完结。明日早朝,尔等将各自述职奏折,呈情于朕。朕要看看,你们今年都做了何等丰功伟绩!朕定将那尸位素餐之人,削官罢职,逐出朝廷!”
众臣跪在地上相互偷视不敢吱声。
道光帝怒斥道:“都还跪着干嘛!下去吧,下去给朕写述职折去。穆彰阿留下。”
满汉大臣齐声道:“臣告退!”“奴才告退!”
大臣们退出大殿,相互郁闷摇头。一老臣对身边的另位老臣悄声道:“皇上今儿是怎么了?头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怎么又想起把我们招来痛斥一顿。”
另老臣道:“闭嘴吧,多磕头少说话。”
那老臣道:“我看,皇上是多事之秋心中烦闷,故拿大臣泄愤。试图摘下几个顶戴,以解心头之愤,同时又杀鸡儆猴。”
又一老臣接话道:“彤贵妃乃皇上最最宠爱的红人,只因口误,多问了句,大清与洋人都签订了什么?便引得龙颜大怒,当即被贬为贵人。这时候你多嘴,嫌死得慢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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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藩正和郭嵩焘及李鸿章哥俩站着说话:“少荃,小泉,按年龄你们应该叫伯琛大哥,按学辈应该叫前辈。今日起,大家算是朋友。你三人在一起多切磋。伯琛是道光十七年举人,并在浙江学政做过幕僚,腹中学问甚是了得,我都敬他七分。你们熟悉后,自会明白他的厉害。”
郭嵩焘笑道:“涤生兄若再夸赞下去,只怕伯琛也要奔月,飘飘然矣!”
李鸿章和李翰章双双抱拳:“前辈,请多照应!”
“二位兄弟,前辈二字伯琛愧不敢当。既与二位兄弟有缘,以后我们兄弟相称便是。”
国藩将几张手稿交与郭嵩焘:“伯琛,你是诗作高手,你给看看,这是少荃来京写的几首诗。”
郭嵩焘接过展开念道:“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着史,三千里外欲封侯。定将捷足随途骥,那有闲情逐水鸥。笑指泸沟桥畔月,几人从此到瀛洲?”
郭嵩焘念完一篇,赏识的眼光看着李鸿章。曾国藩说:“看下面这首。”郭嵩焘继续念着,“局促真如虱处裈,思乘春浪到龙门。许多同辈矜科第,已过年华付水源。两字功名添热血,半生知己有殊恩。壮怀枨触闻鸡夜,记取秋风拭泪痕。”
郭嵩焘读毕对李鸿章赞道:“少荃,寥寥几行诗,我已将你人读透。你心可真大!来来来,大家坐着,大家坐着,下面还有,容我细细品来。”
四人刚刚坐定,院里突然传来太监的宣呼声:“翰林院侍读曾国藩听旨!”大家闻听一震,国藩匆忙出屋跪下,“微臣在。”“皇上口谕,令翰林院侍读曾国藩,即刻养心殿觐见!”
“臣领旨!”
太监接着道:“轿子在外面,麻溜地随我进宫吧。”国藩起身,对太监道,“公公,容我回屋穿下衣服。”
“快去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那传旨太监说完回身和随从先出了院子,国藩立刻跑向卧室。郭嵩焘、李鸿章、李翰章均出屋惊讶地和周升互看。国藩从卧室换了身官服匆匆走出,对郭嵩焘等说道:“伯琛,你们吃饭不用等我,晚上回来再聊。”
郭嵩焘着急道:“快去吧!”
国藩匆匆出了大门。秉钰站屋门前暗自为丈夫担忧道:“天就要黑了,这时被召进宫里,会是什么事呢?”
这时,只见道光帝和穆彰阿对坐在养心殿内室的榻上,道光帝说:“好吧,你的一片好意,朕自是明白。”穆彰阿刚要说什么,小太监进来报,“皇上,曾国藩到了。”道光帝对穆彰阿道,“鹤舫,你且下去吧。”穆彰阿起身忙施礼,“皇上保重,奴才告退!”
穆彰阿说着出了殿,道光帝即对身边沈兰玉道:“传曾国藩。”
沈兰玉冲着门外大声喊道:“曾国藩觐见哪!”穆彰阿抬腿出殿门,恰遇国藩迈腿进殿门,穆彰阿忙对国藩低声嘱咐道,“皇上不悦,说话小心。”国藩会意地点了下头,走进殿侧门跪下:“微臣曾国藩叩见皇上!”
道光帝没等国藩呼万岁,便说:“免礼,平身吧。”
“谢皇上!”
国藩小心翼翼地起身,看着榻上的道光。道光指着身边的座位:“曾国藩,坐过来点。”国藩见皇上要自己坐其身边,先是惊了一下,忙说,“微臣不敢。”
“朕让你坐,你就坐,有何不敢?朕就那么可怕?”
“这...”
“过来坐下。”
国藩只得上前几步坐在皇上身边,道光帝忽然换了个语调:“曾爱卿,会下棋吗?”
曾国藩不明道光帝何意:“微臣原来会下。”
国藩一下把道光帝说笑了:“怎么?原来会下,现在就不会了?”
“回皇上,微臣戒了。”
“哦?戒了,是何缘故啊?”
“微臣以前棋瘾颇大,不但下棋,还爱看棋,见到棋局便寸步难行,荒废了不少时光,索性下决心戒了。”
“哦,这样?那今儿能否破个戒,陪朕博弈两局如何?”
曾国藩道:“皇上若有雅兴,微臣定当奉陪。”
没等道光帝开口,太监忙将棋盘送到桌几上。道光帝道:“你黑棋,朕白棋,可好?”
国藩说:“听凭皇上心意。”
“那好,开始吧。”
国藩将一子放在右上。道光帝暗笑了下,也随将放上一子。二人你放我放,道光帝开始聊天:“曾爱卿,这批庶吉士,你可曾留心有拔尖的。”
“有,有几个非常用功,常常自加功课,将所作诗文呈于微臣点评。”
道光帝点头道:“嗯,回头,你将这几位特别突出的尖子,登记下名册。”
“是,微臣明日就将几位的名字及诗文,呈于皇上过目。”
道光帝说:“前些日,朕,专门请几位大学士,轮流旁听你的课,听他们回禀,你备课真是下了番功夫的。”
国藩只顾得说话,取子放子取子放子,不觉中将皇上杀了个不堪。“微臣身居其位,自知肩上重担。读讲厅的讲台,是孕育打造国家将相之重地,不敢有半点懈怠和马虎。”
突然,道光帝盯着自己的死局不说话,抬眼盯着国藩,国藩忽然恍过神来,道光帝盯着国藩的眼:“曾国藩,你赢了朕。”
曾国藩忙说:“皇上,微臣是不经意间...”道光帝鼻子一哼,“你不经意却把朕给赢了,你若经意了呢?”
曾国藩接道:“经意了,结果更难料想。”
国藩此言一出把太监吓得直擦汗,道光帝把脸一横:“哈,你的意思,你会让朕输得更惨对吗?曾国藩,你可知你在与谁下棋?”
“和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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