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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邹柳溪卧病京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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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嵩焘看了眼江忠源对邹兴愚道:“哈,我吃过早饭,没事了就过来看看。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江忠源不好打击邹兴愚的情绪,便打着呵呵道:“好了好了,用不了几天就彻底好了!”

郭嵩焘对邹兴愚道:“今日,我大哥或许能过来。”

江忠源问:“曾涤生嘛?”

郭嵩焘点头道:“对。”

江忠源说:“怎么能先让人家到这里来?听你说了这么久,曾涤生究竟长什么样,我还一无所知。等下,我就随你到他府上拜见,这是规矩!”

郭嵩焘淡然一笑:“哈,都是同乡,我大哥不会计较这些,他主要是来探望柳溪的病的。”

邹兴愚接话道:“伯琛,你不该惊动人家,我与曾涤生也不曾相识,麻烦人家干吗?我病就病了,何劳人家过来探望?”

郭嵩焘笑道:“我也只是随便和他提了一句,他说,一定要过来看望。”邹兴愚难为情道,“伯琛,代我谢谢这位大哥,别麻烦人家了,都挺忙的。”

此刻,国藩正站在勤政殿门外,等候皇帝召见。道光帝坐在龙椅上,对下面几个汇报公务的大臣道:“尔等且下去吧。”

大臣们忙施礼退出。道光帝转脸对身边太监道:“宣曾国藩。”太监冲着殿外喝道,“曾国藩上殿……”

国藩从殿外匆匆进来叩头施礼。道光帝看了眼国藩:“曾国藩,即日起,朕授你为翰林院侍读,充派翰林院教习庶吉士。望你尽职尽责,不负朕之所望。”曾国藩再次叩头谢恩。道光帝冲其淡然一笑,“嗯,下面候旨去吧。”

“谢皇上!微臣告退。”国藩退出勤政殿,难掩心中激动。

这时,郭嵩焘、江忠源、陈源兖、冯树堂四人,正坐在国藩家的客厅说话。豪放的江忠源,说话总比别人高半个声调。陈源兖惋惜道,“岷樵兄学问如此了得,就此放弃仕途,岂不可惜?”

江忠源自叹道:“岷樵自知不是走仕途的命,会试不再考了,我这个举人到此终结!”

秉钰正从厨房走出,忽闻大门外的叩门声,忙去开门,她见是国藩站在门口:“哟,曾大人回来了!”国藩面带悦色,像对孩子般地对秉钰道,“呵呵,调皮!”

秉钰边走边说:“快去吧,伯琛几个正在客厅说话,那个江忠源也来了,哈,说话嗓门好大,你注意点,别被他骇住。”

曾国藩笑道:“哈,有那么夸张。”国藩径直进了客厅,众人见国藩回来,忙站起身。冯树堂笑道,“想着你快回来了。”

国藩盯着江忠源看了眼,江忠源忙施礼道:“小弟江忠源字岷樵,给涤生兄见礼!今日,小弟不请自到,还请仁兄多多包涵!”

曾国藩尬笑了下:“岷樵,我正要到客店拜访你呢,倒让你先了一步,失敬,失敬。”江忠源道,“涤生兄客气,小弟初来乍到,不亲自到府上拜见,岂不是小弟失礼?”

郭嵩焘忙接腔:“喂喂,大家都是同乡,何必如此见外?”

国藩对江忠源道:“你我兄弟既是同乡,难得京城一见,又何必如此见外?快快请坐,坐下说话。”

众人坐下,岱云忙为国藩斟茶。江忠源对国藩道:“涤生兄大名久闻于耳,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嗯,仁兄儒雅大方,真乃谦谦君子也!”

曾国藩腼腆一笑:“兄弟谬赞,岷樵,听伯琛说,和你一起住的还有位……”江忠源接话道,“此人名叫邹柳溪。他病体缠身不能一同前来拜访,不过,他让我带话,向涤生兄问好。”

曾国藩微微点了下头:“嗯,谢谢他了,柳溪也是我们同乡吗?”

郭嵩焘介绍说:“柳溪祖籍是湖南新化,后来客居陕西紫阳县。”江忠源说,“我与柳溪先前并不认识,这次进京会试,恰好住在同一个客店。”

曾国藩说:“据说,他病得很重?什么病?”

江忠源摇头道:“此人甚是可怜。他自幼丧父,靠母亲织布、卖布,供其读书。十六岁上便中了秀才,二十五岁中得举人。前两次进京会试,皆是负债而来,结果还都落了榜。”

郭嵩焘接话道:“柳溪受家境所困,原想放弃仕途,可被他称作老师的本县县令---陈仅,实在是为他惋惜。这次就是陈仅前辈资助他进京的。可临行时,他母亲却抱病在床,他将老师给的盘费留给了母亲,自己带了八百铜钱,从陕西步行走到京城。本将一切希望寄予这次会试,结果……唉。”

江忠源补充道:“柳溪真的是一身好学问,就是命运不佳。屡次落榜的打击,使他再也看不到光明。所以,他心病比身上病更甚,现已咳血一个月了。”

曾国藩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他更是无钱治病了。”郭嵩焘说,“他进京总共带了八百铜钱,一两银还不到,哪里有钱请医生。是岷樵兄一直在照顾他,为他请医抓药,可病情始终未见好转。”

陈源兖哀叹一声:“唉,落难之人哪!涤兄,我们请小珊为他看看去吧?实在不行,王太医不是小珊的老师吗?都试试。”

曾国藩点头道:“嗯,先找小珊,不行再说。”

邹兴愚躺在床上,王太医为其把脉。国藩、江忠源、郑小珊、陈源兖、郭嵩焘、冯树堂一旁焦躁地看着。王太医放下邹兴愚的手,二话没说,回身走到桌前,国藩忙为其拿出笔墨,王太医写好方子对江忠源道:“按这个方子吃吃看。”国藩一把夺过,“交给我吧。”

王太医走到邹兴愚床前叮嘱道,“柳溪啊,你的病症在于养。方子我开过了,你先照方子吃上些时日。关键是把心劲放下,否则,对你的病大无益处。你记住了?”

邹兴愚感激地要起身下床:“王太医,我一介穷书生,还劳您大驾,真是不知如何报答。”

王太医规劝着:“躺着躺着,你不能太动感情,好生静养,好生静养。”国藩忙对众人道,“我去送送王太医。”

国藩随着王太医走到客栈大门口:“先生,柳溪这是?”王太医顿了顿道:“肺痨,典型的肺痨。按我开的方子,唉,死马当着活马医吧。”

国藩将王太医送至车上,他目送王太医走远。拿起手上方子看了眼,在手上惋惜地甩了几下,痛惜地哀叹一声,朝着大路上的药店走去。

............

夜晚,国藩正在卧室外间泡脚,纪泽兴冲冲地跑进屋里:“爹!”

“哟,你怎么还没睡。”

泽儿说:“爹,我可以给您讲完课再睡吗?”

“给爹讲课?呵呵,讲什么课给我?”

泽儿说:“当然是爹不知道的。”

曾国藩说:“嗯,是想给爹当先生对吗?好啊,讲吧。”

纪泽神秘地拷问道:“爹,您知道史上哪位大帝,为了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吗?他夫人,在屋子里给他生小弟弟,他听到小弟弟的哭声,却顾不得进门,便随众人继续治水去了。”

纪泽的话音还没落,秉钰便大笑着从里屋走出,国藩也哈哈大笑。纪泽迷茫地看着爹娘:“娘,你,你们笑什么嘛?”

曾国藩笑道:“儿子,他夫人不是给他生弟弟,是给他生儿子!”纪泽说,“儿子和小弟弟有什么区别?是男孩不就行了!”

国藩忍不住笑道:“好好好,是男孩是男孩。那你给爹讲的这个大帝是谁呀?”纪泽道,“大禹!这都不知道,哼!你们笑话老师,不讲了!睡觉去。”

纪泽说着要走,曾国藩忙叫住:“哎...老师别走。除了这位大禹,你还知道了什么?”

纪泽说:“我还知道,一位做了天子依然友爱兄弟的人。弟弟生病时,他亲自为弟弟煎药。突然一阵大风吹来,火烧到了他的胡须。大臣们说,天子的尊荣和胡须是那么的尊贵,怎么可以被火烧到?他说,天子的胡须难道比弟弟的生命还珍贵吗?”

秉钰故意问道:“那这位天子是谁呢?”

泽儿转向国藩:“爹,你猜!”

曾国藩说:“这么深奥的学问,爹哪里会知道,泽儿说来听听。” 泽儿神秘一笑,“唐玄宗,李隆基是也!”

曾国藩夸赞道:“哇,你好厉害,连唐史都知道?”纪泽怔着小脸,“爹,唐史是什么?”

曾国藩说:“这个吗,你明天要问你老师。好好学吧儿子,等你学会了,再把你所学的知识讲给爹听,爹做你的学生好吗?”

纪泽点头道:“嗯,明天我还会给爹讲新课。”

秉钰笑道:“好了好了,纪泽小先生,快去睡觉吧。”纪泽得意地跑出了屋。秉钰对着国藩扑哧一笑,“瞧,我儿子比你强吧?听说你小时候背书,房梁上的小偷,跟着你反复背诵,都背会了,你还是背不下来。气得人家偷东西的心都没了,被你的笨给气跑了。”

曾国藩淡然一笑:“呵,这你也信?小偷那么聪明,怎么不进京中个进士给我看看?你说的这个典故,是国潢小时候,赞美自己比我聪明,编出的故事。”

秉钰拿块擦脚布丢给国藩:“快擦干出来吧,水都凉了。即使国潢不编故事,你也没我儿子聪明。”

“呵呵,好好好,你儿子,你儿子,没我的事。”国藩端起盆,将水泼在院里,他进屋洗了把手,坐在椅子上。秉钰说,“快上床吧,擦完脚还傻坐着晾什么?”

曾国藩说:“秉钰,坐下喝杯茶吧。”秉钰闷头一笑,“说吧,什么事。”“没什么事,就是想和你喝杯茶。”

“又想要钱是吧?”

曾国藩不好意思地一笑:“既然都猜出来了……”秉钰说,“我不用猜,只要你请我坐下喝茶,一定和要钱有关。十两可以吗?”

曾国藩说:“什么呀,你就十两?我还没说呢。”

秉钰抿嘴一笑:“不说我也知道,为柳溪买药。”

国藩心事被秉钰一言击中,只得坦白:“唉!能帮一把帮一把吧。柳溪是身无分文,住宿吃喝请医生抓药,全是岷樵为他垫付的。岷樵也是赴京会试,他哪有那么大能力继续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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