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七杀之碑(1/2)
第七十六章 七杀之碑
金磊说:“四川在历史上经历了两次毁灭性的屠杀,几乎在地球上被彻底抹掉。但是四川的文明具有极强的再生能力和发展潜力,一小撮战争恶魔阻挡不了汹涌澎湃的历史潮流,四川和中华的文明从未中断过,虽然有时停滞不前,有时蓬勃发展,但始终对人类文明的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邢姬说:“震惊中外的张献忠屠川事件,在中国历史上有各种版本,争论不休,没有定论。我认为张献忠的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中国的百姓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因果报应的伦理宿命之说,张献忠在四川西充的凤凰坡被几百清兵突破几十万军队的重围斩首而亡,了结了这位乱世枭雄传奇的一生。”谷宗义说:“四川抗清名将杨展在成都的蜀王宫废墟中发现了张献忠屠川的罪证‘七杀碑’,铁案如山,毋庸置疑。我们亲赴成都,亲眼目睹,所见所闻,触目惊心,终身难忘。”
晚上他们从乾陵回到西京宾馆,天赐大摆酒席宴请弟兄们。他先举杯祝酒:“弟兄们跟随我从北京到西安,风雨兼程,不辞辛劳。我们弟兄不分彼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先敬大家一杯。”卞文雄和众兄弟齐声答谢道:“少爷宽厚仁爱,待我们亲如兄弟,我们跟随少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干杯!”天赐说:“我们这次入川,路途遥远,艰难险阻,听说乱世枭雄张献忠屠川,富饶的蜀中已成废墟,从此再也没有四川人了。弟兄们跟随我入川要有披荆斩棘、不怕牺牲的思想准备。”大伙击掌盟誓道:“我们弟兄患难与共,为了抗清复明大业,即便肝脑涂地也心甘情愿。”天赐取出古筝弦乐伴奏,载歌载舞,高亢激越地唱起了曹操的《短歌行》: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来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阔谈宴,心念旧恩。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天赐唱得悠扬跌宕,气宇轩昂,弟兄们被感染得慷慨激昂,潸然泪下。卞文雄和弟兄们热泪盈眶发誓道:“少爷,你出生入死为抗清复明大业施展抱负,我们弟兄此时此刻不赴汤蹈火地倾心相助,更待何时?”酒宴直至三更才散,弟兄们酒足饭饱回房歇息了。
第二天清晨天赐率领小分队跋山涉水,翻越秦岭,途经老城、金水,沿着汉水来到龙亭,渡过胥惠渠和褒惠渠,终于到达陕南重镇汉中。天赐说:“汉中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汉高祖刘邦曾在此称王,后来三国中最小的蜀国皇帝刘备也曾在此称王。这里有汉王宫、韩信拜将台和褒斜道石门摩崖石刻,弟兄们可以在这里玩耍二天。”卞文雄悄悄对天赐说:“少爷,我们在汉王宫附近找一家豪华旅馆住下,打听吴三桂的官邸是否还在汉中。记得上次我来接陈圆圆到长沙联络站与少爷见面后,她曾经说过,吴三桂奉旨围剿四川大西军残部,要等到全部占领四川,局势稳定下来再接她到成都定居。说不定少爷你还能与她在汉中重逢呢。”
天赐分析说:“大西军的孙可望和李定国的军队早已撤出四川,在云贵一带扶持永历小朝廷。前年李定国重新收复湖广的同时,刘文秀攻占川南南充等四州府,重庆还有南明的义军坚持抗清斗争。去年洪承畴出任五省经略后,利用李定国与孙可望的矛盾,采用分化离间,各个击破的战略,已经重新占据湖广,李定国退守云贵,四川大局已定,所以很可能吴三桂已经把陈圆圆接到成都了。我们到汉中城里打听一下再说吧。”他们在汉王宫旁边的龙亭宾馆住宿,老板叫陈雨亭,是四川成都的富商,在张献忠屠川时逃难到汉中,开了这家豪华客栈,惨淡经营,勉勉强强维持生计。他见天赐一下包了客栈几乎全部上等客房,喜出望外,热情接待。卞文雄说:“老板,你叫伙计先备上几桌酒菜,再准备好洗澡水,给弟兄们好好接风洗尘。”
天赐问老板:“这汉中有什么特色菜肴?你尽管摆酒桌上来。”老板介绍说:“小店经营各色汉中地方名菜,有金钱发菜、干烧旱鲤、白雪团鱼、天麻乌凤、伞把排骨。汉中盛产黑贡米,煮出的米饭乌黑香糯,滋补肾阴。面点有浆水面,据说是汉高祖刘邦和丞相萧何在汉中时最喜欢吃的面条。浆水面的菜要先在沸水中淖一下,放在瓦罐中一二天,待菜变成金黄色,再用蒜苗、葱姜、花椒末炒熟,配上豆腐丁,浇上红辣油,看上去红黄白相间,酸辣清香,回味无穷,有开胃的功效。”酒菜上齐后,老板亲自陪酒。
席间,天赐仔细询问了张献忠屠川时的情景,陈老板至今心有余悸:“乱世枭雄张献忠屠川事件铁案如山,有张献忠的七杀碑为证。在蜀王宫的废墟中,明朝士兵发现了一块七尺高,三尺宽,八寸厚的花岗石圣谕碑,谕碑上镌刻着一排大字:‘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末尾是大顺二年,还刻有大顺皇帝张献忠的玉玺呢。我父亲是四川有名的老贡生,因为不肯出来到大顺朝廷做官,结果和其他四万贡生一起惨遭张献忠的血腥屠杀。真是惨绝人寰啊!这是对中华文明与儒家文化继承者的集体屠杀,给后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说到震惊中外的张献忠屠川事件,陈老板心胆俱裂,伤心欲绝。天赐安慰道:“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一到,一切全报。听说后来在四川西充的凤凰坡,身居几十万军队中心位置的张献忠,居然被突袭而来的几百清军斩首,碎尸万段,杀人不眨眼的乱世枭雄就此了结了卿卿性命。”
老板陈雨亭继续讲述道:“父亲死后,我变卖成都的家产,携带老母妻儿投奔汉中的舅父家,躲过了张献忠撤退时焚烧成都的这场灾难。后来我回成都探亲,见到一片废墟,亲戚邻里几乎都葬身此次大火之中。”他痛惜地回忆说:“记得就在崇祯吊死煤山二年后的深秋,明朝的军队正从各路逼近成都,张献忠见几经战乱摧残的四川经济已经无力承担大顺政权及其六十万军队的军饷开支,便决定放弃四川,打回陕西老家去。撤出成都之前,张献忠趁夜纵火彻底烧毁了成都城,然后向广汉方向退去。此时,抗击张献忠大顺军队的明军主帅杨展正在彭山江口的一条船上调兵遣将,突然见到成都城内烈焰冲天,大火映红了半边天空,如同白昼一般。几个时辰后,他得到张献忠撤出成都的消息,但是摄于张献忠强大的兵力,三天过后杨展方才进入成都。”卞文雄说:“听说张献忠进攻成都时,杨展被俘了。他拒不投降,后来脱逃到四川犍为,又起兵反张,成为明朝抗击张献忠的主力将帅。他为什么对张献忠如此害怕,不敢进成都救援?”
天赐说:“张献忠是陕西延安的农民,年少时受过地主的迫害,后来到延绥当兵吃粮。崇祯三年,他率领米脂十八寨的农民起义,作战骁勇,人称八大王。他纵横于河南、陕西、四川、湖北、安徽之间,多次给明朝军队以歼灭性打击。但是张献忠的流寇作风严重,一度曾接受明朝政府的‘受抚’,屯田自养。崇祯十二年,张献忠再次起兵,由楚入川,所向披靡,一路州官,望风投降。他在成都建国称帝,国号大西,建元大顺,设内阁六部,立五军都督府,统帅二十万大军。所以杨展对他有所畏惧,也在情理之中。”
老板陈雨亭说:“我也是听侥幸活着的亲友讲述当时的情况:杨展三天后进入成都时,熊熊大火仍在燃烧,烟雾弥漫,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焦臭味。富饶、繁华,人文会卒的千年蜀汉古都,被张献忠从地球上彻底毁灭了。成都数十万居民所剩无几,原来商铺林立,车水马龙的繁华街市,已经毁于一旦,到处是断垣残壁,尸横遍野。金碧辉煌、巍峨壮观,可与北京紫禁城媲美的蜀王宫建筑已经群烟飞灰灭。在蜀王宫废墟中,杨展的部下挖掘到了张献忠屠杀焚烧四川时立的‘七杀碑’。杨展保存好这块张献忠屠川铁证的‘七杀碑’后,率领四万人马朝广汉方向追击。他在广汉停留了一天,下令士兵寻找还活着的居民。但是数万士兵整整一天,除了找到万余具尸体外,再无活着的生灵。成都方圆数百里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白天不见人迹,夜间虎狼出没,已经不适宜人类居住。
卞文雄说:“听说杨展在成都无法生存,只得将他的军队驻守乐山嘉定城。清军入四川后看到成都仍然满目疮痍,荒无人烟,只得将四川的省会临时迁往川北的阆中,四川的巡抚、监察御史现在均驻节阆中。这几年从湖北、广东一带有许多移民陆续迁居四川,只要插几根树枝,这一大块几十亩地就属于自已开垦了。陈老板不想重返成都振兴家业?”陈雨亭老板苦笑道:“我做梦也想回到故乡成都去,重振陈氏家族的产业。可是去年我去成都时,看到的仍然是一片废墟,大街上人烟稀少,几乎没有啥子四川人了,到处长满了蒿草、荆棘和野树,人入其中就像到了荒郊野外,辨不清东南西北。倒塌的城墙和房屋已经被野草、树丛淹没,一群群乌鸦、野鸡、苍鹰自由的飞翔、寻食。一到晚上,则虎啸狼嚎,狐狸出没,令人恐怖,根本不适宜人类居住。现在有广东、湖北的拓荒者投亲靠友成批来到四川,就是这样没有十几年的艰苦创业是很难复苏的。再说我在汉中的旅馆、酒店正开始红火,也舍不得再把它们变卖掉。我只能等待以后有成千上万新四川人定居下来,省衙又迁回成都了,我说不定能回到成都重建旅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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