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油与托里托村的夜晚（1/2）

矮人们的珍宝矿坑距离托里托村差不多不到一公里的距离，以往这点距离不过是矮人们喝口酒的功夫，就能走到。但如今，一帮身上受到各种伤势的矮人们，正在部分之前留守矿坑的矮人的协助下，坚定地，缓慢的，嘴里小声哀叫着，一瘸一拐的前往托里托村。

之前很多人只是感受到从村子那里传来的剧烈震动，除了害怕之外倒是没有多想什么。

可随着他们一步一步的靠近村子，隔着数百米他们都看到了烟尘被吹散后残破的村子中心。

“啊？啊？我……我的房子！”

“我的发光藤！我栽种了二十年的发光藤呀！”

“该死！让我知道是谁弄坏的，我要跟他拼命！”

全体的矮人们纷纷嚎叫起来，看起来这时候他们远比给老‘铁拳’报仇来的激动许多。

老矮人头又隐隐作痛。

很多矮人没见过，但他却清楚知道，类似的破坏肯定是之前突破的矮人战士造成的。

在他年轻的时候，就不止一次的见识过在战争中浑身光芒四射，刀剑难伤的矮人战士，其中数量最多的就是受到神明青睐的神力战士了。

“‘石手’么？嗯，希望这个年轻人还记得他当初来这里时，受到我的庇护与恩惠的事情。”

老矮人摇摇头，矿坑里间隔数十年再度拥有强力的矮人战士，这既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难以判断结果的突发事件。

一行人沿着干净的土路，一路慢腾腾的走到了村子外面，这时候村子内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有一会儿了。

“谁赢了？”有人担忧的问着。

“废话！肯定是咱们！这里是矮人的珍宝矿坑，过去是，现在是，未来还是！”有矮人高声叫道。

老矮人皱着眉头，沉默不语。左右搀扶他的受伤矮人都是跟他比较亲近的，他们曾私下不止一次的听老矮人说过，矿坑内的矮人们在未来必须寻找出路，如今的生活与日子，只不过是一种虚假的平静罢了。

他们以前并不当回事，毕竟矿坑除了联络不上矮人王国，年复一年的工作也没有工资给他们发放，毕竟矿坑中挖掘出来的珍贵矿石虽然价值很高，但无法使用就没有直接价值。

但不管怎么说，像他们这些没有一技之长的普通矮人矿工，能在如今的生活中有着宽敞的房屋居住，不止一套房屋哦，矿坑里一套，地面村子里都还有一套。每天都能吃的饱胀，这时候到矿坑里挖矿这件事，都像是饭后的一种业余消遣了。更不要说还有足量的矮人麦酒可以喝，喝完酒，唱唱歌，再吹吹牛，这种生活哪怕一成不变的过了一年又一年，他们都过得开心满意。

不过今天，身上的伤痛处又麻又痒，还隐隐带着痛苦，这种清晰直接的感觉让这两个家伙总算明白了老家伙嘴上反复叨念的危机是什么了。

清晰明白的危机来临了。

左边搀扶‘铁拳’的矮人放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声的给矿坑的管理者说道：“这就是你常说的那个？”

老矮人意外的看了这个搀扶他的中年矮人一眼，顿了一下，随后肯定的说道：“就是这样，而且不止如此。”

“不止如此？”另一边，搀扶的右臂的那个矮人插话进来。

“是的，不止如此呀。说实话，以前的日子能维持将近一百年之久，其实我都感到意外！”

老矮人摇摇头，接着说道：“当初……”

他随后放低了声音：“当初，我派出‘小靴子’的父亲出去，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咱们在矿坑的生活，随时都可能结束。”

听到老矮人提到了‘小靴子’的父亲，原来珍宝矿坑的守卫士兵队长，搀扶他的两个中年矮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老矮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安抚道：“别怪他了，他虽然很有能力，但我早就通过误入这里的人类知道，外面已经不是咱们矮人的领土了，哎，从这里出发，向西直达草海，向北越过沼泽，以及更北面的群山，全都是人类控制的地方了。”

年迈的矮人眼中透漏出一些畏惧：“不仅仅大片的土地归于人类控制，我更是听说在边界上，更是有来自人类帝国的精锐骑士团巡逻驻扎，出卖我们矮人利益诸神，甚至亲手投下了限制我们矮人强者的巨大结界。”

老矮人叹了口气：“那次行动，本来就是极为危险的一场行动。我曾犹豫过要不要支持他出发，但他亲手将自己的孩子交付给我，便毅然的走出了矿坑。”

老人悠悠的说道：“想想吧，换个位置想想吧，他没能回来，究竟遇到了多少危险，又最后牺牲在了哪里呢？”

两个中年矮人羞愧的低下了头，以前‘铁拳’也曾说过这些话，但那时候所有人生活平静，看不到没有最终到来的危机，自然是根本听不进去老矮人的话。

此时想来，老家伙毕竟是从家族出来的上层人士，拥有着他们这些矿工没有的预见性与智慧。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有其他矮人突然插入了这场谈话。

老矮人抬头左右看看，原来大伙儿这会儿都静静停下了脚步，竖起了耳朵，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呢。

他们之前的谈话并非隐秘，所有人都听到了，并静静聆听。

‘小靴子’一脸茫然，年轻的矮人被他的母亲用力的抱在怀里，他被勒的难受，但他的母亲正安静的从眼眶中流出大量泪水，这让‘小靴子’停止了挣脱，只是紧抿上了嘴角。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一个逃兵，也不是一个懦夫，他的母亲也这么认为。可其他矮人不相信这件事，这些年来，大家似乎将所有的生活上的不顺，还有整个矿坑中的不满，都泼在了他的父亲身上。

真卑鄙。

远去的英雄无法为自己辩解。英雄的儿子也无法为他的父亲正名。

直到今日的危机到来，所有人开始还气势高涨，兴冲冲的去为‘铁拳’报仇来着。但随着一个个败下阵来，被人类狡诈又强大的骑士像遛狗一样累的吐出舌头，被刺伤，砍伤，打昏，脱力。

所有人直到这时才醒悟过来一些事情。

一些‘铁拳’在数十年前就看到，并派遣了他们中最厉害的一位战士，出发寻找他们这些矮人求生的机会与可能。

当时失败了，人们不满，并对此不当一回事。

直到数十年后的今天。

“该怎么办呢……”老矮人轻轻的重复了一遍提问，随后苦笑一声。

“我也不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所有人都泄了气，一些平常吹牛吹上天自认胆量勇气都强大的一匹的一些家伙，更是胆怯的捂住各自身上的伤口，微微发出犹如受伤小鹿一般的声音。

老矮人却莞尔一笑：“我话还没说完呢。”

所有人怒目看向这个老家伙。

老矮人摸摸他的大鼻子，平静的说道：“先看看村子战斗的结果吧。希望是咱们赢了，而且那个年轻的人类骑士并未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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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尔在被他说服的农户家吃了点东西，还别说，这地方虽然封闭，但吃得上却别具一格。

似乎是吸收了异族矮人的饮食习惯与风味，哪怕是简单的煎蛋，吃起来都跟平常吃的不太一样。

“这煎蛋怎么回事？怪好吃的。”

基尔抹抹嘴巴，他一口气吃了一篮子二十多个禽蛋，才勉强吃饱，说实话他体力上并未感到虚弱，仅仅是这时候都半下午了，他肚子饿了的缘故。

‘草木源泉’神术依旧在他身上开着，他的消耗不多，自然这个神术没有早早的就结束。

这么一比的话，矮人那边的那个力量之神带来的强大神力力量，虽然强大直接，续航能力却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啊。

中年农夫还以为骑士觉得自家妻子做的饭不好吃呢，原来好吃啊。

“就是普通煎蛋啊，不过用的油和香料，倒都是矮人他们常吃的那种。”

中年农夫比划起来：“油是一种来自地下的一种不能多见光，但也不能没有光照的一种产油植物产的油。虽然产量不多，但好在这种植物一年到头都可以结果榨油。”

基尔听得觉得有趣，便示意对方多说说。

中年农夫见骑士感兴趣，便跑到了自家楼下，院子里，屋子旁的一个地窖里，掐了一把那种植物回来：“你看，骑士。就是这个。”

这是一种类似藤蔓，却是通体蓝色的植物。

不过这颜色，真的是植物吗？

基尔接过一点拨弄了两下，发现还真的是植物来着。蓝色的藤蔓里面汁水丰富，一看就是一种需水量很大的植物。

“这东西种植用水量不小吧？”基尔猜测道。

“对的！你真的很有见识啊！这东西每天都得浇水，如果不想每天浇水的话，就将它种在水桶旁边，它自己会将枝蔓探到水桶里喝水的！不过它还是得种在通风的土壤里才行。”

基尔看了看这蓝色植物，问道：“它怎么榨油？”

“就截断一些藤蔓，放在石槽里砸烂，砸成糊糊，然后用滤网过滤渣滓，留下它的汁液！多过滤几遍，没有杂质后，静置一段时间，上面就会漂浮一层油了！”

“收集这些油，装进干净的容器里就可以拿来做饭用了！”

基尔笑了笑：“香料呢？矮人的香料有什么不同？”

中年农妇接过了话：“他们会用一种洞穴里的蘑菇来当作香料，那蘑菇本来就很好吃，晒干后磨成细粉，做饭时撒到饭菜里，就很鲜香了。”

“就是长蘑菇的腐土不好配置，木头呀、湿泥、山上的碎石、还有人畜的粪便，都得按照一个精确的比例混合在一起，用树叶裹着，不断少量的浇水，让它发酵腐烂一段时间。等时候到了，再拿撑开伞盖的蘑菇在摊平的腐土上晃一晃，很快，过上不了几天，这种好吃的蘑菇就从土里长出来了！”

基尔听得有趣，但他透过这家农户房子狭小的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光照，判断一下时间。

“好了，闲话就先说道这里。”

基尔拍了拍手掌，站了起来：“就按照我之前的安排，请各位行动吧。希望几位能多找一些你们觉得可靠的人，将这个山谷，这个村庄的未来告知大家。不要求说服他们支持我，这也不现实。”

基尔笑着摇摇头：“太阳快下山了，今夜我会不断的给矮人们找一找麻烦，让他们抱团集合在一起，或者退到他们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而村子里面，必然是惊慌、不安。”

“告诉你们的朋友、亲友，白天闯进来的人类骑士并不只代表了那单独的一个人，在他的背后，则是一整个人类文明社会。告诉他们，这片土地早已不是矮人的，它从法理上天然的属于人类，毕竟这是每个人都能看到的，天上的神明赏赐给咱们人类的土地！如有异议，请向那些高悬天上的神明申诉！”

“不要觉得我在说大话，也不要觉得如今的日子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这不可能的，我来了，我也能走，哪怕今次我无法打败本地的那些矮人，那些矮人在未来也待不住了！告诉你们认识的朋友，我来，就代表其他人也能来。不再是可以被矮人打败制服的普通民众与迁移民，而是矮人也奈何不得的人类骑士们，是数以百计数以千计的人类军队。”

“让所有知晓这些消息的村里人都挺直腰杆，畅想一下未来吧！这个监牢，自从我来了后，它就已经破碎了！被困顿在这个监牢中的每一个人类，都拥有了他们不曾拥有的自由！在未来，你们想出就出，沿着我来的道路走出这里，到外面去！认识更多的人，跟拥有无数有趣商品的商人们去做生意，你们可以大面积的开垦山谷内所有的土地，向外面出售你们的特产与粮食，你们还能自己保护自己，拿起真正的武器，穿上可靠的护甲，学习战斗，并享受它！”

“别觉得拿起武器去战斗很危险，很可怕，哈哈哈哈，权力无法依靠被人施舍，而是靠着手中的刀剑来争取！拿起武器时，你们就有了掌握自己命运的权力！而不是被矮人们安排，圈定在这个小小的山谷内，一辈子都看不到山谷外的，真正的世界。”

基尔兴奋的说着，手臂挥舞着。